谢卿山的举动吓得周身一颤。
这人尽管被敲破了头,鲜血汩汩向下,额头,鼻尖,脸颊,乃至下巴,全都是猩红的血色,分明该是极致的疼痛,可这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更甚者,他摸了一把伤口的鲜血后,竟然伸向嘴巴,癫狂地拥舌头去舔,还甚是肆意地笑了笑。
“好,甚好,为了这个奸夫,你竟然对你未婚夫下死手。”
“阮蓁,你当真是好的很啊。”
面对这样的指责,阮蓁很是愧疚,“对不起,谢三哥,我不是故意伤你的,你不要逼我好吗?”
“你也看到了,我又同他做了夫妻,思来想去,我还是忘不了他,只能是对不起你了。”
“谢三哥,我喜欢的是他,你就忘了我吧。”
阮蓁知道,和他道出真相,或许是个好的拒绝办法。但兹事体大,她不敢冒险,更何况,谢卿山脑子异于常人,万一他觉得即便是堂兄妹也无所谓,她又该如何是好?
呵,忘了她?说得轻巧。他为了她想要的权势,几经生死。为了能够配得上她的期望,不顾母命,认了皇帝做爹。为了她不被楚洵磋磨,宁肯被天下人不齿,也要弃三军于不顾。
可她轻飘飘一句“忘了她”,就想要将他打发了吗?
他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忘了你?”
“阮蓁,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通常来说,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但若实在得不到,就只能亲手毁了它。”
说罢,谢卿山俯身而下,再度掐上了女子的脖子,与方才只为钳制不同,这回却是竭尽了全力。
无人看见的角落,楚洵经由隐藏的绳索,摇响了挂在帐子背后的铃铛。
顷刻间,便有昌平带着两个侍卫闯入,这才将谢卿山给控制住。
而后,昌平颠倒黑白地道:“太子殿下,您为何总是跟我们主子过不去,之前抢了我们夫人也就罢了,如今却为何连他性命也不肯放过,竟是趁着他病重,来要他的性命?”
“既如此,那就只有请殿下随我们走一趟,到我们老夫人跟前去说道说道了。”
说罢,昌平大手一挥,两个侍卫便将谢卿山给架走了。
谢卿山寡不敌众,只能被他们带走,但临走前却不忘威胁阮蓁道:“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
谢卿山一走,阮蓁就忍不住趴在楚洵身上哭了起来,“表哥,你怎么还不醒。”
“有人欺负我,你也不为我出头。”
楚洵指尖微动,却到底还是没有醒来。
若是女子在他和谢卿山之间徘徊、犹豫,他或许会醒来质问她也未可知。
然而女子这次却是坚定地选择他。
甚至不惜重伤谢卿山。
她对他的心,再也毋庸置疑,竟是如此地炙热和纯粹,不染一丝的杂色。
可他却卑劣地试探她。
若是这个时候他醒过来,那么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岂非成了他卑劣者的罪证?
不,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要她永远如此爱着他,永远永远。
阮蓁的哭泣,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是了,他如今病重,正在昏迷中,又怎会听她的委屈,且出声宽慰她?
阮蓁擦掉眼泪,吩咐林婆子和周婆子收拾屋子。碎瓷片、被烧毁的帐子、谢卿山留在屋子里的血迹,全都被清扫干净。阮蓁又让莲清找了新的帐子来换上,这个时候已经是丑时末,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
阮蓁赶紧上床睡觉,否则明日便要支撑不住。楚洵如今病了,连昌平都怠慢他,万事都要靠她,她可不能倒下。
却不想,他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是玲珑的声音,“小姐,昌平大哥带着担架来了,说是老夫人说的,明日一早要抬着姑爷去金銮殿,让皇上给姑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