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还补了句:“本王心中从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直了些,王上勿怪。”
这、这不是在点他么?她未有弯弯绕绕,那有弯弯绕绕的就是他了?
陈王笑意凝在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未想华臻说话如此直接,他看她是个女子,便想打压一番她的锐气,什么劳什子国君,还不是华彻那小子窝囊废一个,才被女子给揣了下来。
半晌,他吐了口长气,才道:“本王何时说过不想谈,何时说过不答应。”
先前宗亲王刘善的事他也从使臣口中知晓了,刘善如今半死不活,虽说大家都知晓这事儿或许不是褚辙做的,可有道是山高皇帝远,哪怕启天子知晓了原委,可受牵连的不是褚辙还能是华臻么?齐国如今要立褚澜,早不管褚辙的死活。若是那位对华臻有了微词,华臻还正好有了名义去反。此举可谓一箭双雕。
饶是他再迟钝也瞧得出来华臻剑指帝城。
这本就是大势所趋,如今诸侯国皆日渐强盛,随意一个国君都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早就纵横捭阖四处笼络了,只是先前进展缓慢,还瞧不出谁一马当先呢,这华臻一出来便变了天了。
便没见过这般把野心写在脸上的。
公孙游早与他分析过利弊,如今几个强国似乎都唯华臻马首是瞻,他自然是按兵不动随机应变得好,所谓借兵,应当也只是一个表明态度的由头罢了,他派人打探过,华臻似乎从前还是王姬时就私自养了兵,数量还不少,也不知是如何藏下的。
华臻如今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人了。那还有何好说的?
既然借不借都可,那他摆个宴怎么了,这般经不起玩笑?
华臻仍是冷哼,陈王如今不过三十,还算年壮,倒是心气也颇高,公孙游自他还是太子时便跟着他,知晓他这性子,早与她说过了。
吃软不吃硬?她偏偏要硬,又如何?
“既然陈王想谈,现在就谈。”
素手摩挲杯沿,华臻眸色冷淡,语气不容置喙。
万茹看向华臻的目光早有不同,父亲从小教她巧言令色,她从不敢忤逆陈王,也未见过他这般吃瘪的模样,心下竟升起一股奇异的快感。
万明恩算是瞧了明白,即刻道:“卫王如此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是咱们王上有求于您。”
他的意见与公孙游相左,想叫陈王中立,就算日后华臻一统天下又如何,若不想落下个暴君的名头,还不是得好声好气待他们,以搏个德名。
依他所见,既然华臻这般恃才傲物,那他们何必再助她一股东风?
若真是缺了这股东风便叫她未能成事,那好处不还是陈国占了么,日后他们就是天子的座上宾。
他从头至尾便没觉得华臻能入主帝城过,也不知为何公孙游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一股脑替她说话,扰乱陈王心智。近日他势头不妙,陈王对他有些意见,眼下正是扳回一城的好时候。
陈王敛眉,挺直几分腰板。
对呀,他也是糊涂,无论如何也是华臻有求于他,这架子他还是要摆的,话语间他瞟了几眼座下的美人们,心里愈发烦躁。
早知要吃华臻这臭脾气,便不叫她们来了。
华臻却是看都未看万明恩一眼,似乎对他所言一句不放在心上。
万明恩咬牙,又道:“今夜夜宴已是最高礼制,卫王如此嫌恶,何必还在我们陈国停留?您这尊大佛我们倒是招待不起。”
席间有几个大臣附和起来。
华臻笑对陈王:“右相是在赶我走?”
陈王瞪了眼万明恩,欲要开口,忽听公孙游终于发了话。
“右相这般对待贵客,是替王上不平,还是替自己谋划?”
他端了杯酒,起身同华臻致意,语气温和:“还望卫王勿要多心,我们王上素来亲切平易,这才请卫王入席,叫上各宫夫人也是权把卫王当作了自己人,实则王上早已言明宴后与卫王在前殿议事。”
华臻轻点了头,对陈王道:“看来左相与右相事前并未商议好说辞,王上心中也未有定数。”
万明恩早已有些忍耐不住,公孙游事前给陈王吹了耳旁风他不知道便算了,如今他都敢在王上面前公然污蔑于他了,什么叫他替自己谋划?
他们虽算平起平坐,可他到底年长于公孙游,算作他的长辈。
今日不仅众臣都在,他女儿的劲敌也在,若眼下不解释清楚,日后落了话柄怎么办。
他即刻起身道:“左相如此讨好于卫王,叫人不禁怀疑左相是为了陈国社稷,还是替他人谋划。”
等的正是这句话,公孙游垂眸,唇边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四两拨千斤道:“我只是以礼待客还了些体面,右相嫁祸之时,可曾担心过暴露自身。”
万明恩暗叫不妙,这是给公孙游递了话头。
中了他的计了。
万茹方才便紧盯二人,此刻见父亲拧紧眉头的模样,倏尔紧张起来,急急去扯陈王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