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大理寺施压,明里暗里去搜查林承之的罪证。
除了冒名顶替之说,还有人参他妄自尊大,结党营私,借着自己权威打击跟他政见不同的官员,冤枉忠良,如此陈词滥调。
朝中一团乱麻,各方人马,这时候都动作不小。
各方人马当中,我二哥反而成了动静最小的那个。
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刻,一个不慎走漏风声,我和他都陷入被动。他如此,反而证明箭在弦上,马上要发。
江起闻又跑过来要了一次卷宗,被我拦回去。他就这么带着他的人站在晋王府门口,不走。
一直到晚上,我府上下人来通报,说人还在外面候着。
我将卷宗取出来,准备在府上找个地方藏,看见盖着唐宏升名字的章,额角陡然一跳。
——“下官要做的,殿下帮不了。”
那时在花园之中,他这样对我说。
我错了。
我以为他要功名利禄,要平冤,要酬当年在书院许下之志,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以为他走到这里,是他志向的开始。
家中冷清,是因为家中奴仆早就被他遣散。那天夜里我去,竟然未察。
他就是这样,处处心软,成他一处败笔。
再被我看出来。
他从来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我在厅中对他所说,对他来说都不紧要。聪慧如他,怎么料不到这些?
我胸中情绪涌动,血液沸腾,周身烫得不得安宁,将卷宗收起来,即刻披衣出府。
我要去找他。
拦着他做更多傻事。
还没有等我走到前厅,我府上下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指着门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王爷,不、不好了!”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一列穿着盔甲的人马从入口围了过来,前面的举着火把,后面的拿着刀,有条不紊从两侧散开,紧紧围了两层,将我裹在正中间。
我王府灯火,没有再比这个时候通明。
最前面走出来一个人, 面目冷肃在我身前站定,“晋王殿下,太子之死你涉案其中, 还请殿下移步, 到大理寺说清楚情况。”
借着火光, 我看清头盔之下他的面孔。
宫中左禁军统领, 专门负责宫中仪仗, 周笃。
“本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统领跑到大理寺当职去了。”
“大理寺查案繁忙, 皇上体恤,让下官去帮忙, 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父皇让你去帮忙,本王却没有听过。”
“皇上许多考量, 殿下未必知道。殿下只需要知道太子之死令皇上震怒,责令大理寺, 下官等人务必要尽快让凶手伏法受诛。”
“是皇上考量, 还是皇后考量?周统领话讲明白,否则假传圣意,大罪。”
周笃脸色骤变,不语。
我冷笑一声, 道:“刚才大理寺寺丞江起闻还在本王王府外面, 你说奉了大理寺的命令,他作为长官,此刻为何不出面?”
周笃手按在刀上, 火光之中,那刀光闪烁得厉害。
“江大人刚才在外面跟下官交代,将殿下请去大理寺, 不得怠慢,之后便走了。”
这件事不是江起闻授意,他带着的大理寺的人,一个都没有现身。
周笃破府而入,江起闻等了一天这个时候却不趁机进来,只能是害怕被牵扯,提前走了——大理寺命令是假,他要捉拿我是真。
出了王府的门,本王究竟会不会去大理寺,此后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我往四周站定的士兵身上扫了一眼,冷道:“如此,就是周统领认为的不怠慢吗?”
“晋王殿下配合,自然皆大欢喜。殿下不配合,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够对殿下动武,还请殿下见谅。”周笃一挥手,喉咙一震,“来人,请晋王殿下出府。”
他话落下,有两个兵蠢蠢欲动要走过来,我顺手拔了身边一个士兵的刀,“以下犯上,本王就地斩杀,算不得什么。”
两个兵神情一寒,骤然不再动作。
我敢杀他们,他们却不敢在这时候杀我。
过来便是枉送性命。
“本王在处州,手底下也出过一些不听话的兵。分不清主次好赖,逞勇坏了大局。反而突厥人当中一些识时务的,给本王通风报信,懂得听从善主,倒得了朝廷赏赐。”
宫中禁军尚有一些胆识,没有被我说动。
周笃眼中恼怒,不敢发作,压低眉毛走到我跟前,“殿下,莫要让下官难做。”
他紧握在刀把上,脖颈之间青筋暴起,貌似已经准备好跟我一场恶战。
我将刀递给旁边已经吓得腿软的下人,转过身,“周统领既然这样说,本王怎么也得卖周统领一个面子。容本王换身衣服,晚上露重,本王畏寒。”
本王人在前面走,周笃一挥手,几个兵就在我后面追,好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