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研究员走来,手里夹着一块平板:“真不明白您为什么每次都要对他们说这些话,他们只会按照仿生人网络的逻辑行动,难不成真有自我意识?”
“那可说不准。”那位研究员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莫娜对上研究员的目光,看到了她身上模糊不清的牌子,下一秒便迎头飞来一条腿。
莫娜迅速下蹲避开,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入另一位仿生人的脖颈中。
那是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机械化的眼神没有一丝神采,即便被割断喉咙也没有反应,只有身体本能的痉挛。
初始设定的仿生人血液是荧蓝色的,当训练室的灯光暗下来时,莫娜能看见一片璀璨的蓝海。
组织液滑入眼眶中,莫娜下意识眨眼。
轰!
巨大的冲击把莫娜掀到空中,砸在训练室的墙上,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抬眼一看,对面赫然站着五个仿生人,他们手里拿着不同火力的武器。
莫娜脚边也有一架手炮,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往后一缩,训练室里放着些掩体,此刻正好成为她的盾牌。
轰炸声在训练室里此起彼伏,混战的场面映入眼中,没人来找她麻烦,似乎只要她不出现在视野之内就就不会成为攻击对象。
直到场上只剩下莫娜与另一个仿生人,她才缓缓从掩体后面走出。
击杀一个身负重伤的仿生人并不难。
嘭。
最后一个仿生人倒地后,莫娜抬起头,观察窗口里站着近十位研究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嗡鸣声回荡在耳边,残骸尽数被冲入管道中,扔进分解池。
一道道目光投下,冰冷机械,头顶的灯光被黑夜蚕食,冰冷的晚风吹在莫娜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冷意,脸上一阵温热,干涸的血块上又喷洒了热血,眼前躺满了残肢断臂。
有仿生人的也有普通人类的。
余光闪过一道银弧,莫娜翻身躲避,塔楼上的狙击枪在月光下泛着细微的光芒。
她瞧见狙击手背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影,下一秒狙击手人头落地。
轰鸣声冲撞着耳膜,莫娜甩开已经弹药耗尽的手炮,举起机械刀抗下敌人的攻击。
“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启动那个程序吧。”
她听见一道冰冷的嗓音,她知道那属于指挥官,还没来得及转动视线,就感受到了源自躯体程序的灼热。
一个个仿生人在她眼前炸开,而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星空在她眼前坍塌。
莫娜在火光中看到了庞杂的人群,川流不息的马路,璀璨的霓虹灯光与高楼大厦,钢铁丛林后是无边花地,浩瀚大海。
【看完了?】
研究院的记忆很久远, 断断续续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碎片大多数丢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长满鲜花, 人群来往踩踏。
莫娜能看到的不过是钢铁丛林中的一点画面, 连研究院的路线图与人员构成都没有。
不过有0-4的存在,巫柏的记忆力有没有这些信息也无关紧要,就算都没有,难道她还能没办法吗?
莫娜抬手搭上后颈, 捏了几下,隐约能感受到源自记忆芯片数据流动的韵律,形似心脏震动。
她没有摘下记忆芯片, 仅仅阻断了传输。
“结束了?”
白晓茗的声音顺着风吹入她耳中。
莫娜偏头看去, 白晓茗身边是之前那个小孩, 他们看上去相处得不错,小孩手里还拿着一包压缩饼干, 一看就知道是白晓茗给的。
“要出发了吗?”白晓茗走过来问。
莫娜双手后撑,仰头望天。
夜幕的最后一丝暗芒彻底被辉光掩去,淡淡的红霞映在天际。
冰冷的晨光垂在她脸上, 无声的悼念已退场的昨日。
“走吧。”
…
飞驰的悬浮车中回荡着舒缓的音乐,白晓茗从跳动的音符中捕捉到了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她侧头看去,平时精力充沛,喜欢折腾的人正闭着眼睡觉, 难得看莫娜休息,白晓茗没打扰她,默默将音量调小了些。
刚调完, 平稳的呼吸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断断续续的小曲。
调子听起来像偏远民间的古老曲子, 带着点祭祀意味的调调,有些怪诞又有些温馨,白晓茗很久没听过这种风格的小曲了。
“听过这首歌吗?”
曲调中断,她听见莫娜这么问。
白晓茗摇头:“没有,这是你故乡流传的歌曲吗?”
“差不多。”莫娜支着下巴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西区虽然贫乏,但还是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曾经或许有,口口相传那么久早没了,这还是我在一户人家那听来的,可惜那会太小了,基本都忘了,只记得这剩下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