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圈子就听到一阵喝彩声。
走近一瞧,果然有四五个脸上化着戏妆的汉子,有人打着赤膊在耍枪弄棍,有人呵呵两声,忽然手一抹嘴唇,口中竟然还能喷火,那烈烈火焰吓得有些小娃还哭了起来,还有人踩着高跷头上肩上还顶着一摞碗,时不时做些动作,引得看客也跟着紧张,哎呀哎呀的怕他摔下来,还有个极为俊秀的女子长发飘飘正在舞剑,瞧那身姿像是真会些功夫……
有个极干练的姑娘拿着扁筐在人群周围来回走,嘴里说着些吉利话,时不时有人往里丢铜子。
后面又来了一波人,魏承罐罐一个转头的功夫就和豆□□娘子冲散了。
魏承看得正认真忽然就发现罐罐摇了摇他的手。
魏承低头道:“罐罐怎么了?”
“哥哥,你看。”
魏承顺着罐罐指着的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尖嘴猴腮又瘦小的男子把手探进了一位身着暗纹衣袍,脖带裘毛的老夫人袖口里,摸到什么后左右望了望撒丫子转身就走。
魏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罐罐已经追了出去。
“罐罐!”
魏承赶紧去追罐罐, 又因着人多背篓又大被挤得看不清罐罐的圆小身影,于是放声大喊:“有贼!有贼!”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乱了, 谁还有那心情去看什么戏法。
那被偷的老夫人似乎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满面惊慌道:“哎呀,我, 我的荷包, 快, 快去捉贼!”她旁边两个婆子忙扶着她, 也跟着喊:“抓贼啊,抓贼!”
“哪有贼?哪有贼!”
“哎, 我的钱袋子不见了!”
“我的簪子也不见了!”
“报官,快快报官!”
石六本想趁着年节人多多赚他一笔,偷完那老妇又撞到一对穿着锦衫罗裙的妙丽小姐儿, 还未下手就听到有人扬声喊贼,他吓得拔腿就溜,三两下就蹿到一条阴巷里,却不成想身后追着个……娃娃?
石六边跑边回头骂:“死崽子,滚远点!不然杀了你, 快滚!”
孰料这话没吓住那娃娃,竟然还吭哧吭哧在后面追着他。
石六也不跑了, 若是个大人他跑也就算了, 一个怕是都没断奶的娃娃他石六怕个毛!
他狠狠吐了口黄吐沫,抽出腰间藏着的一把刀子:“娘的,死崽子,你和老子过不去是吧?看老子不……”
忽然他眼前一花,只见头顶房檐顶儿一块冻得生硬的厚雪猛地砸了下来, 正正好好砸中了他的面门。
石六被砸得晕了会儿,匕首也飞出老远。
耳边喊贼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石六也顾不得喊打喊杀,强撑着身体就要起来,可还没站起一个棍子就飞在他头上,他一个吃痛仰面就朝后倒去。
“罐罐!”
魏承扔了手里的棍子,上前一把将罐罐拢住,担忧又后怕:“你,你怎么能自己来捉贼!你可是要吓死哥哥!”
罐罐雪白额间都是汗珠,鼻头冻的发红,他指着躺在地上不动的人,眼睛还亮晶晶的:“罐罐,捉贼。”
“捉贼…捉贼也不应是你这样的小娃来捉,我离得老远就看到他手中的匕首,若不是……”魏承看一眼头顶,那上面厚雪从入冬就堆积到如今,眼下天又没放晴放热,怎地那样巧合就正正好好砸在离罐罐一步之遥的贼身上?
魏承想到他前些日子压下的怀疑,总觉得也许罐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握着罐罐小胳膊的手紧了紧,叹气道:“就算,就算你…也不该……”
“哥哥。”
罐罐眼眶倏地红了,抿着嘴唇小声道:“莫生,罐罐气,”说着说着豆大泪珠就滑下来了,“罐罐以后,不,不捉贼了,不捉了。”
魏承见罐罐哭了,连忙掏出帕子去给他擦脸,生怕这些日子养好的脸又皴红了,心疼道:“你在哥哥这儿就是个小娃,哥哥担心你,害怕你像我爹那样出事儿,好罐罐,哥哥就…只有罐罐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