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霜刹那间荡然一空,满城积雪却在同时冲天而起。
汹涌的金焰和磅礴的雾潮,所有的豪迈和壮烈,都在一拳之下,被尽数荡平!
有了扬眉的举动,却没有吐气的快意。
站在高楼之上的赫藏甲,遥遥远望这惊天动地却又虎头蛇尾的一幕,心神摇曳,体内惊叫的基因更是让他难以自持。
好不容易平复了震撼的心绪,赫藏甲脸上没有半点兴奋,而是将目光落向高楼之下。
方才那些掉落的械体残件,此时已经被重新落下的大雪所覆盖,彻底没了痕迹。
“哪有什么技不如人,分明只是人如草芥。”
赫藏甲口中喃喃自语,却像是随风送入了那将死之人的耳中。
“是技不如人绝不是序不如人。”
纵然身躯已经残破不堪,朱平煦脸上神色依旧坚毅,没有半分动摇。
“李钧,我还没输,这一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朱平煦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劲力,身躯与半空之中崩碎。
飞溅的血雨之中,一颗宛如极尽升华的心脏拖拽着一抹金色焰尾,以不可思议的极速飞向远方。
轰!
在朱明皇室选择隐匿遁形之后便黯然无光的皇楼,刹那间灯火通明。如一根拔天接地的神柱,屹立在天地之间。
浓稠的夜色被迸发的万丈豪光所冲散,一道道水桶粗细的金色的电弧冲上高空,在天幕上轰击出一片片宛如蛛网般的裂痕。
轰鸣阵阵,似巨人苏醒后发出的沉重呼吸。
皇楼最高处,一道庞大的令人绝望的身影缓缓站立而起。
两颗金色大月点亮,绽放出慑人心魄的光芒。这是苏醒的兵序君王,在俯瞰着妄图弑君的暴徒。
“找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这就是朱家留在这里的底牌一个兵序二。”
李钧转腕耸肩,似刚才的一拳,并没有让他彻底活动开手脚。
“马爷。”
“嗯?”
虚空中有人声回应。
“一个序二,应该值得放曲儿。”
李钧咧嘴一笑。
下一刻,红眼落入眉心之间,暗金色的甲胄覆盖整个身躯。
“那就走起!”
浑厚苍老的嗓音,喊出一声粗野豪放的蜀地腔调。
狂音怒放,暴徒举刀。
今天要杀的,就是这些君王!
君臣师徒
金陵城内,激战正酣。
肃杀的冬夜被爆炸的余焰烧得滚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濒死怒吼。
在这座被皇权定性为讨逆的战场中,法序如鱼得水,在城市的废墟间如鬼魅般出没,追查罪无可赦的落单乱党。
再没有任何退路的门阀儒序同样杀红了眼,彻底断绝了隔岸观火的猥琐心思,放下了昔日的立场和尊严,和重获军伍之名的兵序并肩作战,堂皇的礼乐和械心的嗡鸣交织应和,高亢激昂。
曾经被视作过街老鼠的纵横鸿鹄依旧还是躲在暗处,费尽心思挑拨混乱,不遗余力鼓吹死亡。
序列之上的存在沦为随时可能身死的蝼蚁,序列之下便只剩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数之不尽的黄粱鬼众。
金陵满城,此刻已经再无凡人。
而迎战这一切敌潮的,只有被血水染红了衣袍的赤社。
轰!
王谢的身影从滚滚硝烟中飞扑而出,落地刹那就势朝前翻滚,弹身而起的瞬间,一抹寒光已在手中,毫不留情洞穿面前法序的胸膛,将心脏彻底搅烂。
不用抬眼,他便知道四面都是要杀之人。
纵横王道的坚守和大明律法的审判在肉眼不可见处冲抵对抗,本来都该是以民为根基的能力,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成了争锋相对的仇敌。
铛!
绣春刀砍断法尺,参差如锯的刃口劈入肩头,拖拽撕开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口。
刀光飞转不停,交错照亮一张张满是杀意的面孔。
直到最后一名敌人倒下,王谢身上沾染的火点才刚刚被喷溅的鲜血扑灭。
“呼”
残肢断臂铺满脚下,王谢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仰天吐出一口带血的热气。
自从决心跟随裴行俭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加入到了赤社当中。
其中种种九死一生的遭遇自然不用多说,虽然艰险,不过王谢的心态还算乐观。
在他看来,赤社虽然在与皇室和黄粱的对抗中处于绝对下风,形势异常严峻,但整体上还算勉强能够维持,未必没有险中求胜的机会。
可就在短短一瞬之间,他眼中的勉强维持,就恶化成了全面崩盘。
直到在南直隶境内活动的赤社接连遭到剿杀,王谢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们的行动一直都被别人看在眼中。
之前的僵持,只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一旦爆发,